Noise

3.

仁傑最後那句「我不幹了」聽起來多麼痛快。

湯寧的掌聲卻已經讓仁傑感到尷尬，都能清楚感受到其他人不友善的視線投射而來。

仁傑雖然是缺乏自信的人，但是他卻有某一種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正義感。

這也湯寧喜歡他的原因。

當湯寧每次打電話關心仁傑時，都期待他能有個有自殺的念頭。因為這是找機會和他約會的管道之一。

前提是要仁傑想自殺。

仁傑是很難約出來的人。他除了工作、吃飯以外，寧願待在房間看一整天小說或是動漫的宅男。

「要我載你回家嗎?」湯寧問。

「不用。」

「好吧，那你陪我走到停車場。」

一台白色寶馬停在車格裡。

如果湯寧沒有說的話，以這台車的外觀來看，很難相信是台二手車。

她跟阿奴買的，算是她一氣相挺的一種贊助。畢竟經營錢莊需要錢。湯寧買下這台車時根本沒有駕照，還特別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考到駕照。

「你是不是不敢給我載?」湯寧瞇眼著眼睛問。

「對。我不敢。萬一出車禍掛了，那這頓飯就白吃了。」仁傑了當地回答。

但在湯寧一番糾纏最後也只好不情願地坐在副駕駛座。

女人開車，通常是沒有理性的。

雖然不知道是誰說的，但這句話說得非常好，而且應驗了。

仁傑雙手緊抓著車窗上的安全桿，驚恐表情看著每個脫離死亡的瞬間。

一個急煞，前傾，一個加速，後仰。

彷彿自己的心臟就是懸吊在車內的後視鏡，跟著每次的急轉彎和煞車搖晃，隨時有可能晃出窗外或是破在擋風玻璃上面鮮血四濺。

湯寧油門不是踩太深，就是煞車踩到底；方向燈想到時才打，整條路就是自己的家。

湯寧覺得自己的技術很好，這才是最糟糕的狀態。

人生跑馬燈開始運作，配合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，才發現自己其實還想活著。

如果能活下來，就吃那間評價只剩一顆星的早餐店蛋餅，以此回饋社會，回饋努力活下去的人。

車子終於在一間雕文華麗的鐵柵欄前停下。

當雙腳踩在柏油路時的踏實感流進全身，仁傑不禁感動落淚，如釋負重。

「掰掰！希望這頓飯對你有幫助。」湯寧搖下車窗和他招手。

「有！今天特別有幫助，謝謝……」

看著感動到熱淚的仁傑，讓湯寧心中一暖。

「再見。」

一陣引擎聲，兩道車尾燈。